序章

  一簇簇薔薇在靈活的雙手下串連編成了花環,看著成品的黑髮男孩露出了得意的笑容,視線不由轉向睡在一旁的男孩上。他不急於將對方喚醒,而是小心地將花環戴到他頭上,然後像想到什麼,悄然地離去。

  細碎的陽光透過枝枒落在男孩臉上,靜謐地尤如一句歲月靜好。

  熟睡的男孩醒來時,摸到了頭上的花環,不覺露出了靦腆的笑顏,他起身尋找作品主人,卻並不見其人。

  遠方傳來的腳步聲,也不屬於那個熟悉的面容,赤色的貓眸緩緩地垂了下。

  當時間齒輪轉動的伊始,就注定他們走向不同的道路。

第一章

  「噠、噠、噠……」墨黑的天幕中不見明月,只有零星散落。而幕下密林中,罩著披風的男人疾走如奔。他緊拉著披風唯恐迎風吹開,一心向著前方奔去,似乎在躲避什麼人,但只有陣陣晚風拂來。

  他是瓦拉幾亞,是一個東歐小國的化身。為了保護人民,他聽從一直崇拜的上司——弗拉德三世的指示,從那個背叛他的女人手中逃離出來。

  「呼、呼,那個該死的女人……」

  他緊拉著身上的斗篷,赤色的貓眼因憤怒而倒豎,他知道上司還被困在那座城堡裡,而那該死女人的上司必定不會放過他。

  他景仰的公爵會有怎樣下場,他自然心知肚明;縱使他在難過、憤怒,也無法回去救公爵,畢竟公爵是為了人民的未來才讓他這個化身逃跑。

  他還有個弟弟被困在遙遠的另外一端,而他卻無法去接弟弟,無論是現在還是過去,他都是無能為力,理想是豐滿而現實卻是骨感,這就是他最好的形容。

  尊敬的上司、親愛的弟弟,還有故去的母親,他不知還有多少人會消失,未來該如何走,明明曾經圍繞在他身邊的人很多,但現在呢……

  零星的天幕逐漸被烏雲遮蓋,閃電照耀了山林,將他臉上的骯髒狼狽照個清楚。雷聲轟隆隆,雨嘩啦啦降了下來。

  在泥濘的土地上奔跑起來不容易,男人一不小心碰地摔倒。

  他的視線逐漸模糊,他想了很多,卻又像虛幻,漸漸地喪失了意識。

  朦朧中他似乎回到了幼年,有一個黑髮綠眼的男孩正叼著一根樹枝,並大聲宣布未來一定會接手父親的事業成為偉大的帝國化身,而那時的他根本不懂這些,只是傻傻笑著,手拿著編織的花環。

  誰會知道眼前這個自大狂妄的男孩卻分外細心,對園藝很有瞭解還擅長手工呢,這個花環就是最好的證明。他聆聽男孩訴說的偉大夢想,心思卻飛到了媽媽身上,他的媽媽正抱著他的弟弟,還是嬰兒的弟弟很可愛,他卻不敢靠近。

  喋喋不休的男孩似乎注意到他的不專心,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,他知道他在想什麼,就不作聲了。似乎這是他們從認識後就養成的一種默契,當他在看著他母親和弟弟的時候,他就會安靜下來。

  他們這種國家化身的產生,往往是因為新時代要來臨,而舊的化身也將會在不久後消失,他之所以知道,是已經知道在父親前一個強大的化身消失。

  而一直看著母親與弟弟的他發現了他的沉默,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,露出小虎牙轉向他正想說些什麼,卻發現對方消失了,四周剎時變成一片的霧茫茫。

  茫然的他站在原地,伸出手來。

  眨眼間,出現了原木的天花板,而他正躺在床上,伸著手。然後他意識到全身痠痛不堪,齜牙裂嘴,才發現是一場夢。

  隨後一道聲音從他旁邊傳來:「你終於醒了嗎?你發了一整晚的燒呢,需要好好休息。」他轉過頭來,只見一個黑髮青年拿著一碗白稠的食物,聞起來有點酸臭味,而眼前這個男人他自然認識,只是好久沒見了。

  「是你救了咱嘛。」不是疑問而是肯定句,他攏了攏略亂的頭髮,「好久沒見到你了呢,你……」他想問他之前過得好不好,但他說不出口,自從分開後,他遭遇的一些事情他也略有所聞,不能說好不好,所以他後半沉默了。

  似乎察覺到他敏感的心,黑髮青年露出笑容,將手裡頭的酸奶放到他手中,說:「是啊,好久不見了呢,來嚐嚐我自製的酸奶。」

  看著手頭的酸奶,他露出了苦笑,這傢伙的喜好還是一直沒變吶。

  「酸吶,咱真不知道你怎麼這麼喜歡這東西呢。」他邊說著邊吃著,隱藏在過去的點滴慢慢浮上心頭。

  從前和母親與弟弟在一個大家族住著,在那個地方他遇上了黑髮男孩和他的父親,那時候的男孩是個很狂妄的小子,在初次見面他們就因為看不順眼打架了,不過有句話叫不打不相識,他們打著就成了朋友。

  那個黑髮男孩雖然個人很狂妄,不過卻是一個不錯的朋友,看到他被大家族的其他人欺負時,都會跳出來幫他,並嫌棄他的懦弱要他打回去。

  兩人就這樣玩了好一陣子,直到他媽媽忽然決定要離開這個大家族,不告訴他們原因就帶著剛學會走路的弟弟和他離開了。而那時的他來不及和那個男孩告別,只拿著對方編成的花環就這樣走了。

  此後,到了新地方,母親身體逐漸衰弱最後消失,他才發現自己的身為化身的責任,卻已經來不及了,小小的弟弟被人奪走了,就在他一不注意下。

  那時被分開的兄弟,各別被不同的上司帶走,此後遇上了很多不同的人,有很多跟他一樣的存在,大多都只有利益相交。他再也沒有找到跟那時男孩差不多的朋友了,而他也沒有辦法再去找他了,只偶爾從別人口中得知他的情況。

  他的情況並沒有比他好,身為東歐最鄰近奧斯曼土耳其帝國的國家,他無疑是最靠近而被第一個當成戰場的地方,所以他得到的消息多半是不好的,聽說他已經被那個東方來的鐵蹄給囚禁了。

  而如今他再次見到他,看他的神情似乎跟以往一樣,絲毫沒有被囚禁成附庸國的自怨自艾現象,他不知道是否該慶幸他跟往常一樣,還是……

  他會有這種不穩定的情緒也是深受上司的影響,從掌握了國家化身的職責後,他就在不斷被欺騙和背叛中打滾,然後生存到了如今。

  當他陷入思索中,沒反應到對方已經拉了張椅子坐到他面前,說:「瓦拉幾亞,你在想什麼呢?酸奶都要掉了哦。」

  他猛地回過神來,酸奶沾在臉上很是滑稽,嘴裡有點結巴。

  「沒、沒,就這好吃啦!」說著還不忘用衣袖擦著嘴,這時他才注意到身上的衣物都給人換了,赤色的貓瞳眨呀眨。

  看到他這副模樣,他忍不住笑地說:「明明就一副傻楞的模樣,跟以前一樣沒變啊。」

  聽到他這樣說,他不住鼓起嘴回道:「才不是什麼傻愣樣呢!這什麼奇怪的形容詞啊!」

  「就你以前那個小身板模樣,什麼都要我幫你啊!」

  「那是以前啊!咱都長大了,你沒看看咱現在身材可好的呢,已經不是以前那副任人宰割的小孩了啦!」他說著,隨後像想到什麼,拍了拍胸口說,「還有咱有了名字了,就叫米哈伊.伯塞斯庫。」

  「我倒覺得喚你現在的國家名也不錯啊,不過你既然都說了名字,那我也報一下我的名字吧,想必你除了知道我是保...亞外,還不知道我的名吧。」

  「咱都不知道啊……」米哈伊小聲咕噥了一聲,而對方像是沒聽到般繼續回答說:「我叫赫里斯托.尼柯洛夫。」

  聽到他的報名,米哈伊細細地咀嚼著他說出的名字,而對方看他這小模樣又忍不住笑了,並摸上了他那剛整理好的頭髮。軟軟的,還是和小時後一樣好摸。

  「喂!你當摸狗頭啊!」米哈伊被摸得很開心,但他才不說,並揮開了他的手,一副嫌棄的模樣。

  而赫里斯托只是擺擺手,然後收走了米哈伊手頭的酸奶,現在酸奶都快被吃完了,差不多該進入正餐了。他是怕米哈伊剛醒來會餓得動不了,所以就先呈了點酸奶給他吃,但看他現在這副可以蹦跳的模樣,想必可以直接去吃正餐了。

  「好啦,你躺那麼久,我們該去吃午餐補充營養了吧,我弄了菠菜湯和雞肉起司、酸奶櫛瓜、大麥麵包和我最拿手的沙拉。」

  聽到他說的菜單,米哈伊的口水都快流下來了,還是努力用衣袖抹一抹做掙扎,爭取最後的顏面。至於赫里斯托看到他的小動作也不在意,只是偷笑了一下。

  這傢伙小習慣還是跟以前一樣,又感覺氣場稍微不同了,大概這也是磨練的成果吧。他可沒少聽說他和他家那個串刺公爵的傑作呢。將敵人的屍體串刺在城堡前,還串了超多超血腥,藉此嚇阻了從東方來的鐵蹄。

  想到那個東方鐵蹄,他藍綠色的眼都黯了一下。他的遭遇,這份仇恨,他會一一報回來的,被那個帝國囚禁而成的附庸國,這就是他所遭受的命運。

  米哈伊坐到餐桌前開吃午餐後,這才注意到對方沒動多少食物,正在疑惑他是不是沒胃口的當下,就見到他飛快吃起酸奶來。感情這傢伙是早吃過,現在是他的點心的時間了嗎?米哈伊嘴角略抽蓄,還是不說話就默默進食。

  也不是他有遵守什麼食不言的觀念,而是肚子實在有點餓得咕咕咕了,他需要補充體力哇!何況被那個臭女人給關起來後,在大牢可沒有什麼好吃的,加上他最敬仰的公爵還在牢內,而且凶多吉少。想到公爵,他忽然有點沒胃口了。

  不過在沒胃口之前,他已經吃下很多了,還不如說他一般心都很大,只是有時在一些小細節上會鑽牛角尖。不自覺間米哈伊皺起了眉,而坐在他對面的赫里斯托注意到他的異狀,停下了進食。

  「怎麼?食物不合口味嗎?」

  聽到他的問話,米哈伊連忙回過神來,揮揮手說:「沒,好吃得很呢,只是想到公爵大人還被那個臭女人關起來有點擔心。」

  「嗯,你家上司被關起來你當然會擔心,不過人類的壽命都是有限的,哪怕那位公爵是你的上司,他遲早也是會……」

  不等他說完,米哈伊生氣地站起來,「咱當然知道咱們和人類不同,而且正因為他是人類,隨時都有可能被折磨死掉啊!」

  赫里斯托看著氣呼呼的米哈伊,知道他不小心踩到他的地雷了,連忙站起碰他的肩膀說,說:「抱歉,我不是故意要提你的傷心事,你先冷靜下來。」

  似乎是他的話奏效了,米哈伊情緒平緩些,坐回原本的位置。

  不過米哈伊顯然吃飽了,就不再繼續進食,就這樣拿著叉子在看。看起來他在醞釀什麼情感,都不再搭理赫里斯托半句,很專注盯著叉子看。

  赫里斯托忍不住想,叉子有什麼好看的嗎?卻不太敢問他,深怕下一秒他會砸過來。反正赫里斯托是受不了現在這種尷尬氣氛,說聲先去忙,要他待在家裡休息一下,晚一點回來。

  所以當米哈伊回過神時,就發現只剩下自己,而赫里斯托已經不知道跑哪去了。見到這傢伙跑得這麼快,他不住得意地揚起唇角。

  「嘿,還是老樣子先低頭呢,在不行就落荒而逃了,真是跟以前沒兩樣。」

  想到從前,他眼裡又有了溫度,以前的他們相處模式雖然有點孩子王帶跟班,不過他這個跟班也不太像跟班,簡直就像被捧在手裡的。

  雖然他們分開了很久,卻沒有多少的改變,至少在一些小習慣上是如以前一樣。當然在大一點的心態什麼,會有所不同也是理所當然,畢竟兩人的經歷過程是如此不同。身為國家化身,無可奈何的事可多了去。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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