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

  這個村是個有點偏僻的地方,全村也才幾十人,人人都過著自耕農的生活。

  平日赫里斯托是在一間酒吧當服務生,一早開業就來上班,白天的時候這裡會提供餐飲,比較忙錄的時段通常是午餐時間,到了晚上他就下班了。

  而米哈伊覺得自己不能靠赫里斯托養他,於是他想了個法子,在小村的街角設了一個占卜的小攤販,靠著占卜他人來賺錢。

  他的工具是塔羅牌,這副牌還是他從一個二手店掏來的,作工不怎樣,但他不在意,他有能力算出他人命運才是真本事。雖然一開始的生意是很冷清的,畢竟這個小村的居民大多是很務實的,所以大多不信他的占卜。

  這讓他一開始可是感到很沮喪的,論如何在一個樸實的小村莊中揚名占卜大道。所以之後他想盡辦法,努力招生意,最後終於引來幾個大媽和年輕姑娘的眼光,雖然他占卜的不外乎都是愛情、家庭。

  女人嘛,幾乎都喜歡談到愛情,說到愛情就會想要占卜,所以他的生意就來了。而且女人也比男人迷信一點,已婚婦女除了做家務事外,幾乎都在家裡內,平時閒著也閒著,就愛和人講八卦。而他最喜歡做年輕姑娘的生意了。

  之所以會這樣說,已婚的婦人最愛拉著他講東講西,一句閒扯可以從早上聊到中午才想到要做飯才離開,重點是還不一定有占卜到。而年輕姑娘就簡單多了,她們來找他,多半都為了心上人來的,不囉嗦開頭就直接切入重點。

  他的第一個客人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,暗戀村中村長的兒子,然後就來請他占卜看看他們有沒有希望。而米哈伊給她占卜了一番,結果是兩人並不適合,但他看著少女如此期待的神情,有點不忍心告訴她不適合。

  可是強行撮合一對沒未來的情侶只會導致變成怨偶,可是他是做生意的,心知道少女的戀情如果得到一句不適合肯定還是不放棄的,還會怨他在詛咒他們。他以前年輕時就是太實話了,還被人當場翻了桌,賞巴掌都不在話下。

  所以他換了說法,既給少女希望又不著痕跡的表示有可能會失敗,而他只是提供方法,至於做不做完全由少女去。他的打算是這樣的,讓少女找個氣氛良好的日子,準備自己寫好的情書,然後一股作氣向男子告白。

  男子假如接受自然好,而男子拒絕也不要傷心,下一個會更好的。

  他觀察眼前這個少女應該不至於是個死纏爛打型的,根據少女的說法,她跟那個村長的兒子是青梅竹馬關係,因為太熟了反而覺得不好意思。

  「但所謂的愛情是要自己爭的,占卜所給予的只是一種方向。」這就是他給那名少女的建言,可進可退,也不怕有人掀了他的招牌。

  總之後來那少女好像失敗了,聽說鬱悶了好幾日,然後她再次來找他占卜,這次他的占卜往好的方向發展,就對少女說:「妳的愛情不久後就能成功。」

  少女聽了很開心,而米哈伊只是微笑收下少女給予的占卜費。

  這個愛情不久能成功的意思並不是唬爛,而是對象換人了。

  米哈伊前陣子接了一個男子的生意,雖然男子來占卜在這普遍男性不信占卜的村莊是比較特別,但愛情這玩意嘛,就是不分性別。這男子是那個少女的鄰家哥哥,聽說默默暗戀了少女好多年,還知道少女心悅村長的兒子,所以遲遲不敢告白,只想當少女背後有力的大樹。總之,由米哈伊來表示,就是一個備胎忠犬。

  而少女命定的情人就是這位鄰家哥哥,在米哈伊的安排下,兩個人最後修成正果了。至於兩人中間發生了些什麼事情,就不是米哈伊可以管的了。

  總之,成功結婚的兩人,又送了米哈伊大紅包,而他們幸福的故事,還讓中間牽線的米哈伊在村莊中的名聲蹭蹭上漲。

  然後,米哈伊就變成了村莊中的愛情顧問了。

  「咱可是占卜師呢,啥時變成愛情顧問了啊。」米哈伊有點無奈地揉了揉額頭,將塔羅牌一張一張擺好,而剛拿起水杯喝的赫里斯托剛好聽到他說這句。

  「這不是很好嘛,你找到在村莊中生活的目標了啊,而且愛情顧問聽起來比那個什麼占卜師高檔多了。」

  「這能一樣嘛……」米哈伊整個人鬱悶了。

  赫里斯托走向前揉了揉他的頭髮,笑著說:「好了啦,能當個證婚人高興點吧,不是都收了大紅包了嘛。」

  米哈伊沒反抗對方摸狗頭的手,只是眨眨紅色的貓瞳,隨後從口袋拿出紅包,放在鼻尖聞,有股白玫瑰的香氣。

  赫里斯托見了他的舉止感到有點不對勁,伸回了手,問:「你怎麼了?」

  「說起來,你們這村莊男人不是都不太信占卜嘛,但自從這對咱撮合的新人結婚後,也有男的來找咱占卜了。」

  「這有什麼問題嗎?大家都把你當愛情顧問了不是。」說著,他同時將水杯湊進唇邊。

  「對,就是把咱當愛情顧問了。」米哈伊有點哀怨地看著他,讓赫里斯托一陣心驚,「一個男的私下跑過來問他對一個男的感『性』趣了,就是那個性愛的性,然後問咱該怎麼追。」

  聽到米哈伊的話,赫里斯托不住噗一聲噴出剛喝進的水,這民風樸實的小村莊也出了同性戀啊……是說同性戀,在他們兩國所信仰的東正教中,是不容存在的。想起他們從以前認知到現在的宗教,他也不住皺眉,收回了剛剛驚訝的態度。

  看著不斷變表情的赫里斯托,米哈伊收回了哀怨的態度,顯然是被娛樂到,漫不經心揮著手接著說:「你應該知道咱們的宗教,這小村的人又都樸實地很,出這樣的人比較特殊。」

  「雖然特殊,不過也不是沒有,或許是他的錯覺?」

  「錯覺?哈,咱也希望是錯覺呢,好好女人不抱,非要想著去抱男人咱也是醉了啊。」米哈伊語帶嘲諷的說,「即使是這樣,男人愛男人這回事,雖然沒有傳宗接代的價值,但也不是沒可能。」

  「不管怎麼說,都違背生理構造吧。」赫里斯托一本正經地說,「那麼你要怎麼解決?既然都告訴告訴我了,你應該有什麼想法吧。」

  米哈伊得到回應後,不住撇嘴說:「到底是你真不知道,還是咱高看你的情商啊。」

  「少賣關子了,誰不知道你心眼多,不然怎吃得了占卜這行飯。」

  「嘿嘿,還是知咱者也赫里斯托吶。」笑瞇瞇的米哈伊就這樣趴在他的背上,感受著對方暖和的溫度。

  而赫里斯托似乎很習慣米哈伊的動作,只是聳肩接著說:「好了,要我做什麼?」

  「真直接,不過咱喜歡。」說著還故意啾了對方的臉一口,而赫里斯托只是一臉木然,「那麼就麻煩你明天早上去找村長的兒子,將這封信交給他。」

  接過米哈伊給的信,赫里斯托皺起眉來,問:「這粉紅色的信封,你的品味還是一如往常的奇怪。」

  「彼此彼此,到現在還在穿動物四角褲的先生,嘻嘻。」

  沒理會米哈伊的反諷,赫里斯托接著說:「這信不會是你親手寫的吧?裡面不會寫了什麼奇怪的話吧,我先說好,可不許拖累到我隊中的兄弟哦!」

  「沒寫什麼啦,咱只是想約他出來一下嘛。」說著,米哈伊故意搔首弄姿,「一個美人占卜師的請求,想必不會拒絕吶。」

  「還真敢說,反正只要不要影響到游擊隊就好了。」赫里斯托承認米哈伊是長得好看的,而對於他有時輕浮的舉止也是採放任態度。

  好哥們嘛,又是幼年時認識的人,雖然這個人並不是常人,但他們都是相同的存在。在這個動亂的年代,能打好身為國家化身彼此的關係,對未來發展也好,更何況他們就住在隔壁呢,以後肯定會常合作的。

  在離開這個小村莊的以後,他們會為了各自的國家奔波吧,到時候就沒辦法像現在過得如此悠閒了。

  想到這,赫里斯托還是有點擔心地看向不知何時趴在桌上睡去的米哈伊。

  「唉,真是個不省心的傢伙。」嘴上說著不省心,卻將他打橫抱了起來。

  將他抱到床上蓋好被子後,他才轉身離開關上門,而躺在床上的人兒在他轉身關門的片刻張開了雙眼,嘴角微揚,露出了偷腥貓兒的笑顏。

  隔天,赫里斯托去上班途中,就順路到村長家一趟。

  來的理由很簡單,給人送信。不過當村長的兒子前來開門時,手中被塞了一封粉紅色的信時,任誰都會感到怪異吧。尤其當對方是個大男人,卻用了粉紅色少女系的信封時,其他剛好路過的村民也在用怪異眼神看赫里斯托。

  而赫里斯托則一副坦蕩蕩地表示他是給人送信的,就算是要他寫也不會用這種少女系顏色,而是用更樸素的動物圖案信封。反正這番言論又給村長的兒子很深刻的印象了,至於路過的村民有些已經走遠沒聽到他後續這番言論。

  所以當赫里斯托送完信,去酒吧打工的路上,被一個高壯的男人給攔路了。這個男人是他游擊隊中的打手,身高180,一身精壯的肌肉,男人味的臉龐。咳,扯遠了,總之這男人是他游擊隊中的中堅份子,不可或缺的好兄弟。

  而這個游擊隊則是自從他逃離了奧斯曼帝國,來到這個小村中,多跟他志同道合的小團體。都說是游擊隊了,就是專門計畫襲擊路過的奧斯曼帝國的軍團。

  畢竟他知道以他們這微薄力量,也只能給對方軍團擾亂而已,不過就算只是微不足道的擾亂,也有可能影響至遠,他正打著所謂蝴蝶效應的念頭。

  而此刻這位兄弟臉色非常差,似乎很憤怒的樣子,但他不知道他為何而生氣。正當他想詢問時,對方倒是先開口。

  「隊長,你剛是不是去茨維諾家送情書啊!」

  聽到他的話,赫里斯托眨眨眼,送信給村長的兒子這件事傳得還真快,粉紅色信封果然是很惹眼,更何況村長家又在小村的中心點,不被看到也奇怪;但說是情書就有點……就算送情書,也不會送個男人。

  「你誤會了,那信不是情書,是住我家的那個占卜師發給茨維諾的邀請函,你應該知道我家那位占卜師可是個品味特別的男人。」

  聽到他的話,他臉上的憤怒這才退了下來,改以一個比較客氣卻有點尷尬的語氣說:「啊啊,真對不起,原來是占卜師大人的邀函。我還以為、呃,像隊長這樣的人才不需要寫什麼情書,就有其他女性送上門了吧。」

  聽著他不倫不類的話,赫里斯托笑著說:「瞧你說話顛三倒四的,怎麼,這麼在意茨維諾啊,不會是對他有意思了吧。」這句話本來只是個玩笑,怎知他這話一出口,站在對面那名男人瞬間沉默了。

  看到這種情況,加上占卜師昨晚那番話,赫里斯托就算不想理解也難了,原來給占卜師問愛情的是眼前這位啊。可是正如同昨晚他跟米哈伊的討論,這條路很難走,他們所信仰的東正教就明確表是同性戀有罪,更何況小村的人又相當保守,假如讓其他人知道了,嗯……他決定開導一下這位兄弟。

  畢竟這位兄弟好歹也算是游擊隊中的中堅份子,赫里斯托可不想他因為扯上兒女長情,還是不被承認的那種搞得烏煙瘴氣的,而喪失了一個好幫手。

  「約爾,你應該也知道我們宗教的教義吧。」赫里斯托先是拋出了宗教,就見對面的男人抖了抖身子,「何況我們還面臨了一個強大的敵人,現在光是搞偷襲也需要我們付出大量心力,不如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下次襲擊吧。」

  不明確說明,但他相信眼前的這位能理解,雖然他知道感情這種事情是沒辦法改變的;但如果用其它的事情來引開注意力,說不定能忙到忘記。

  而約爾正想回答什麼,不遠處一個男孩興奮地拿著一個卷軸跑了過來。

  「隊長、約爾哥!我們的探子回來了,這個是他們勘察的結果。」男孩綠色的眼睛大大的,跑過來時有點小喘,雙手捧著卷軸呈給赫里斯托。

  「艾爾辛苦了。」說著還摸了摸男孩的頭,赫里斯托收下了卷軸,打開來看時,嘴角微揚,招呼了約爾來看。

  「啊,這是……」

  約爾見到情報,興奮也染上了他的雙眼,而赫里斯托知道他熱血了,或許能暫時拋棄那不可告人的戀情吧。

  這情報上寫著,奧斯曼帝國軍隊近日會經過村子東邊的山頭。派去的探子很精明,勘查出了他們接下來的動向。

  而他,雖然不能以游擊隊這小小兵力對抗龐大的軍隊,但可以擾亂軍隊的步伐。而現下正值北方另一帝國軍隊醞釀而起之時。假如能跟北方那個帝國合作,利用游擊隊襲擊奧斯曼軍隊拖延時間,讓北方的帝國趕來,到時兩大帝國軍隊交手。

  無論勝敗結果如何,他都算報了個成為附庸國被打壓多年的仇。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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