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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是夜,一陣氣味從未關的窗口邊,透著紗窗傳了進來。一股淡淡不易察覺的芳香爬伸至少女的鼻中,讓睡在彈簧床上的她不安的蠕動著,隨後掙扎的張開雙眼,起身。躺久的髮絲都呈現散亂樣,不過少女並沒有去理會順髮,只是走下床,來到窗口。鄉下的夜晚,大家睡得早,不似從前居住的都市燈光明媚,吵雜紛紜;卻有種寧靜平和,純樸自在的悠然。

  「這氣味是?」少女喃喃自語;但是這一片的黑暗並無法解決她心中的疑惑,陌生的芳香讓她有種半熟悉的感覺,可是卻不清楚到底是何處傳來的味道,所以她決定出外透透氣。

  她腳步輕盈,囁囁的穿過一個個房間,深怕驚動正在沉眠中的家人,二來也是怕被發現自己要溜出門,被發現的話就沒辦法夜遊了。其實她並沒有夜遊的習慣,只不過那股氣息讓牽引她心中某種萌芽出確認的執著。明明這樣的夜晚,不可能會有人會替她解答,但她就是身受某種奇妙的魔力吸引。有魔力般吸引著,讓剛離開家門的她在輕關上門,就不顧一切的跑出去。

  大口的呼著夜晚的露水味,鄉間平坦的路讓少女奔跑著。陣陣的蛙鳴聲四起,讓她伸展開雙臂,迎著風,吹拂著全身上下。漫無目標的奔跑,直至精疲力盡,滾滾的汗珠滑落額下。

  「似乎好久沒有這種全身舒爽的感覺了……」少女笑著,身旁昏黃的路燈照著僅有的視線。「到底有多久了呢?」她囈語著,慢慢的散步起。

  她是從繁華的都市搬來鄉下的,雖然是不久前的事,但還是驚動了她那純粹脆弱的心靈,因為被迫與多年相處的朋友們分開讓她感到很悲傷。雖然家中是因為經濟壓力過大而被迫搬來鄉下,她也懂事的微笑說好,與朋友們的分離也笑著說再見。

  可是這樣表面堅強的自己,心裡卻是淌血哭泣,時常在一個人的時候,孤單的流著悲傷的淚水。不想要讓人知道,也不准讓自己的脆弱顯而在外,她不是她那愛哭的妹妹與頑皮的弟弟,身為家中的老大讓她懂得自制,作好榜樣給家中的弟妹看;但是,果然還是太辛苦了嗎?這樣的壓力沉重的迫在她的肩上,讓她時常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。

  少女呼出口氣,凝結成白霧消散在空中。雖然是在這樣溫暖的鄉下,但一到了夜晚,就沒有了白天時的炎熱,而是帶有一絲寒意的冷感。雖然她只有穿一件薄外套就跑出來,但長期居住於北部,又加上剛剛的劇烈奔跑,這樣一點的寒意並不會讓感到冷,反而覺得適當。

  「我到底要走去哪呢?」

  自言自語的少女,緩慢的走著。一盞盞昏黃的路燈,照耀著僅幾哩的視野。雖然是如此的模糊不清又漫無邊際的行走,但有一種奇妙的魔力吸引著她,雖然不清楚是什麼,但她也沒有抗拒的跟著那股微妙感覺走。

  不知不覺間,她已經來到一段陌生的小路,似乎未曾來過;卻有種半熟悉的感覺,這種微妙的既視感讓她停了下來。一陣陣的香氣從剛剛她沿途走來,就有越來越濃郁的傾向,直至這兒已經到達一股匯集而中的強烈氣味。那是一種芳香,卻不失優雅的奇妙味道。不像是甜膩的水果香,應該是某種花香氣,但她又想不起究竟是什麼花。

  「有人呢!」

  一陣低喃的嗓音從她身旁傳來,驚得她左右亂看;卻沒有見到任何影子,讓她感到一陣慌張。這樣的夜晚,鄉間小路上是不可能有人不睡覺在外頭夜遊吧?畢竟鄉下的人早睡早起,這樣的深夜都在家中睡覺才是。雖然也是有像她這樣例外的人,但應該不多吧?

  雖然是如此,但她還鼓起勇氣說:「誰?是誰在說話?」

  「妳聽得到我的聲音嗎?」

  那陣低喃的嗓音又傳了過來,依舊是在她身旁;卻還是看不到人影,讓她真得有點慌了,該不會是遇鬼吧?可是這嗓音聽來是如此稚嫩沒惡意,就算是鬼應該也不會加害她吧?雖然說平常她是實際派,但對於鬼神類還是寧可信其有,也不可信其無。至少她沒有做任何壞事,心裡坦蕩蕩,所以其實也沒有什麼好怕。這樣的說服自己下,她回答說:「是的,我聽的到你的聲音。」

  「真的呀?已經好久沒有人聽到我的聲音了呢!」聲音的主人忽然從她右側冒出,著實的嚇了她一大跳。「哎!對不起,我太突然出現了嗎?」他張著大眼無辜的望著她。

  心快速的砰通砰通跳著,她壓著心口處,試圖緩和驚嚇,鎮靜的說:「不,只是你怎麼會突然就冒出來了呢?」剛剛明明就沒有看到半個身影啊?為什麼會在一剎那間,就出現一個白衣小男孩呢?

  「這不重要啦!」小男孩笑著燦爛,讓她一時也有陣眼花。「我叫做木由,樹木自由──木由。大姐姐呢?」

  面對他燦爛的笑容,她一時也有點招架不住,雖然家中也有一個老是笑著燦爛的弟弟;但是她還是不大習慣過於燦爛笑容的人,這或許跟自己認真的個性有著某種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吧?

  所以,她呆呆的如實回答說:「呃,我叫做曾憶夢。」

  豈知她這樣一回答,他竟然兩眼閃光的說:「嗯?是珍惜回憶中的美夢嗎?」

  對於他突來的解釋,她呆了半晌,雖然是自己的名字;但是她並沒有思考過自己名字的意義,對於她來說,名字就不過是個方便的稱謂罷了。所以,當她聽到眼前這個小男孩如此說,真的有種反應不過來的感覺。

  所以當小男孩見到她不回,又再接再厲的詢問:「是嗎?」

  她這才回過神的回答說:「不、不是的……」她偏著頭,思考的繼續答道。「我的曾是沒有捲舌的,並非珍惜的珍……後面的憶夢是沒錯。」雖然她還是很掙扎回憶中的美夢這段,不過如她所言;名字不過就是稱謂,在意這種事情好像有點小家子氣,所以她沒有反駁小男孩後頭說的話。

  「哦?原來如此,妳可以稱呼我木由唷!我叫妳憶夢姐可以嗎?」

  他眨著大眼望著她,讓她一時又傻眼。先不論為什麼這時間會有個小男孩在這種鄉間小路,就他奇妙又樂天的個性就夠她感到煩惱了,雖然她也是有這樣的一個弟弟;但是她從來就不習慣這樣的人,該說是個性上互沖了吧?

  腦筋稍有點呆愣的她,回答說:「嗯,可以。」畢竟稱謂這種事真的不重要,不管對方跟自己到底合不合,在她這位從不跑出去夜遊的她,第一次出外在這微妙夜晚的鄉間小路上,似乎遇上什麼都不奇怪了?畢竟她就被一股奇妙的魔力給拉來……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牽引著她。

  「憶夢姐,我們那邊有晚會唷!」他笑著指著林邊。「妳要不要來啊!很熱鬧的唷!」他說的同時,就拉住了她的手,不等她回應就硬是拉著走。「大家看到妳,應該會很高興,畢竟好久沒有人來參加了。」

  被這樣笑容燦爛,不留拒絕餘地的小男孩牽著走,她一時恍惚似乎是自家弟弟拉著自己走的感覺。明明他跟她弟弟相貌絲毫不相似,大概是個性一樣的關係。所以她也沒有多說些什麼,任由他拉著。不過聽到他說晚會?又很久沒有人參加?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呢?

  手的一端是溫暖的感覺,他的笑容是如此純粹燦爛,而且他也有雙腳,不可能是鬼;但是一個人類小男孩為什麼會在這種半夜間出現在這種小路上呢?還說著那邊有晚會……還是說真得有人在這種半夜不睡覺時間開晚會啊?種種的疑惑填滿了她心中,卻沒有說出任何的話語,因為太繁雜太錯亂,讓她的思緒間幾乎要打結了。

  穿過層層的林間,陣陣的不知名芳香不斷撲鼻而上,讓她進入某種花田地之中。天空的上弦月,映照著林蔭,她看到了許多白色外觀,內是黃芯的花朵。他不知道那些是什麼花,只知道芳香來自他們。而面對著眾多盛開的花兒,她似乎感到一種既視感。

  「到了唷!我的族人們都在這兒。」

  他忽地放開她的雙手,讓她在恍惚思考間忽然回到了現實。只見一群和小男孩同樣白色衣飾的男女老少圍繞在一起,不管是跳舞還是聊天,一律看到她與他的出現,全部停止了動作。

  一個臉紅的小女孩代表全體走到他面前,拉著他的衣領說:「木由,她是?」低著頭,但她可以感覺到她的視線。

  「她是回憶中的美夢──憶夢,我在路上遇上她,就想說帶她回來參加我們的晚會。」他笑著燦爛,一臉自信的對著眾人說:「大家很歡迎她的到來吧!」像是被他充滿自信的感覺,眾人都一律稱好。

  讓她瞬間感到一陣尷尬,二來也是因為他是那樣的介紹自己,所以她有種想鑽地洞的感覺,白皙的臉上都浮現了絲紅暈。不過木由顯然沒發現,只是拉著她指向他身旁的小女孩,說:「憶夢姐,這位是我的妹妹玉米青絲──米青。」

  「就叫你不要這樣介紹我啦!而且我們同齡吧!」那個小女孩聽到他的介紹,氣憤的踩著他的腳,讓他痛得哇哇叫。「忽略他說的話,重新自我介紹,我是米青,請多指教。」跟臉上的紅暈不同的是,這名小女孩說話乾脆又俐落。「我可以稱呼妳一聲憶夢姐嗎?」她跟木由一樣都有著一雙大眼,笑容卻是靦腆友善,讓她不禁憶起家中那容易臉紅的妹妹。

  「呃,當然可以。」不知道為什麼他們都喜歡稱她姐姐,這讓她有種宛如回到家中的感覺……自己的弟妹跟他們都有性情相似的感覺,明明外表就不像。

  米青在她恍惚思考間離開了原地,再次出現的時候,手中捧著一盤餅,眨著明亮的眼捧在她鼻前,讓她不解的望著她。一股芳香恬靜的氣味傳入她鼻中,跟這片花田一樣的氣味。她好奇的問:「這是?」

  「當然是請憶夢姐吃的啊!」木由搶先米青先說,燦爛的笑容依舊掛在唇邊。「這是花餅,是我們族中的特產唷!」

  「你又搶先我一步說,你這個討厭鬼!」米青又氣憤的踩了他一腳,讓他又痛得哇哇叫,勝利般的仰首。「嘿,憶夢姐吃一個看看吧!」

 

  看著他們的互動,她含首的撿了塊餅放入嘴中。甜不膩的甘美滋味,從口中散了開來,淡淡的芳香如同暖流般自四肢擴散,意猶未盡的餘韻充斥著全身上下。好似從前她也有過這樣的感覺……那種強烈的熟悉感席捲上身。

  在好幾年前,當時還是小女孩的她,曾在充滿林間的樹蔭下,從某個人的手上接過類似的餅。那時的她因為奔跑而跌倒在小路上,膝蓋擦破皮流著汩汩的鮮紅液體,跌坐在地上的她強忍痛意,眉額緊皺,眼角泛出晶瑩的淚水;卻絲毫沒有大聲哭泣,而是努力想讓自己爬起身。

  「哎呀!妳受傷了啊!」那看到她窘境的人走了過來,擔心的看著她的兩膝上傷口。「等我一下唷!我家在這附近,我去拿東西去去就來。」說完,那人快速的離去,讓她不解的望著他那離去的身影。

  不久後,那人提著木籃,手裡拿著一盆清水回來。那人細心的用清水替她清理傷口,從提籃中取出白色的藥瓶塗抹在傷口處。本倒出的透明液體,一觸碰傷口就化成白色的泡沫,一陣痛意讓她眉更加緊皺,卻緊咬著唇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響來。而那人只是不斷叨念著:「忍耐一下唷!很快就好了。」再從提籃中取出紅色瓶子,塗著紅液上傷口。

  一陣麻麻的感覺取代了原本的疼痛,讓她的眉鬆了下來,一臉不可思議的望著眼前的人的動作。那人最後在她的兩膝貼上了膠布,說:「這樣就好了,只要不用力,應該不會很痛的唷!」那人有著燦爛的笑容,伸出手讓她抓緊著慢慢站起身來。

  當她想說聲謝謝的時候,那人又從提籃中拿出一塊餅來遞給她,這回是露出靦腆的笑容說:「我沒辦法做得再好,這塊花餅吃了吧!希望妳可以忘記痛痛,早日好唷!」那人身上有著淡淡的花香氣,一樣穿著白色的服飾。

  「憶夢姐?」

  她聽到兩人擔心的語氣,這時才察覺到臉上一陣熱熱的,當她摸上臉頰時,透明的淚水滑落在兩頰間。讓她一時緊張的擦了擦臉頰,聲音哽澀的說:「不,我沒事,只不過突然想起一點事情來。」原來一直感覺到的半熟悉,是因為她曾經在這一帶跌傷過。那熟悉的氣味,同樣的服飾,與這邊一模一樣。

  如果可以再見到那人一面,她希望可以說出聲謝謝。因為那個時候,她並沒有機會說,那人給完她餅的當下,就有另外一個白衣服的人像是有要事,匆忙得在他耳邊說了幾句,而那人只留了「抱歉,先走一步。」的字句,完全不等她的道謝。所以她感到遺憾,但那時年紀還小,而且她是北部人,到南部只是來旅遊。匆忙間,幼年的她又回到了北部,讓時間沖淡了這段小小的過去。如今回到了現代,近日她家才舉家從北部搬下來,從那時進入這裡起,她就老是覺得心情有點浮躁。似乎遺忘了什麼,卻怎樣都想不起來……如今牽動著她的花香再次讓她回到了過去的這個地方。

  「真的沒事嗎?」兩人擔憂的看著她說。

  「嗯!」她帶著肯定的語氣應聲,然後問:「你們這有個笑容燦爛卻偶有靦腆笑容的人嗎?」

  兩人對望了一眼,木由回答:「有啊!我們的夜晚子夜──夜子媽媽就是這樣的一個人。」

  「你們的夜子媽媽?」她疑惑的說,卻在木由與米青兩人身到了殘餘那人的輪廓。是了,木由的燦爛笑容,米青的靦腆笑容,這跟那人不是正一樣嗎?原來她的名字叫做夜子。

  接下來米青回答的話,加深了她的判斷。「對啊!我們是雙胞胎,但我絕對不承認他年紀比較大。」她嘴唇微嘟。「只不過是比我早出生兩分鐘,有什麼了不起,哼。」

  「可是我好歹還是早妳兩分鐘出生,這點可是不會改的事實唷!」

  「你這個討厭鬼──」米青又再次狠狠踩了木由的腳,再次讓他痛得哇哇叫。

  「呵呵──」看著兩人的互動,在她那微妙心中笑了,上仰的唇角邊綻放出美麗的笑靨,發出了聲響。不外乎是因為尋到了從前那人的地方,也得知了她有活寶般的兩個孩子,還跟她的弟妹頗像。活像是她又多出了兩個弟妹似,對於恩人,想見的慾望加深。

  「憶夢姐笑了耶!笑得真好看,跟我想的一樣。」木由停止了哇哇叫,很誠實的說出這樣的話語;但是這樣的話語卻讓她快速摀住嘴唇,臉頰邊泛出紅暈,面對自己的失態她似乎一時感到有窘境。

  「憶夢姐妳怎麼遮住了呢!妳笑起來很好看,米青拍胸保證唷!」

  「我同意米青的話,憶夢姐妳應該多笑才對啊!」

  「呃,可是……」

  不是她不想笑,而是自律的個性,讓自己顯得很壓迫自己的情感,不管是童年的跌倒,還是現在的其他事情。歡樂的事、難過的事、快樂的事,她都不希望讓自己的情感超出自己的掌控範圍外。但是今天似乎可以稍微放縱一下情感吧?自己都敢一個人溜出來夜遊了。在這奇妙的夜裡,追逐著奔放自由,似乎也不件壞事?而且兩人接下來的話語,讓她心中填滿了一陣暖。

  「真的該多笑唷!」

  「沒錯、沒錯!我難得會同意木由唷!」

  聽著他們的話,讓她放下遮掩的手,唇角依舊上仰,不是很外放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兒。本來她如果多笑,就像一朵花,而不是冷冰冰的木頭;但是自律的個性,讓她幾乎終年是緊皺著眉,就算偶爾的笑臉也僅是因應對策。已經有好久沒有打從心底笑出來了吧?這樣的感覺很舒服。

  涼爽的微風彿來,撩起了眾人的髮絲。她意有所思的問:「那麼我想請問一下,你們夜子媽媽在嗎?」

  「在啊!我去叫她過來。」

  木由說著就跑了開來,只留下米青站在她的身旁,手捧著的一盤餅,繼續詢問著她說:「憶夢姐,要不要再來一塊餅。」

  而她自然是頷首的再取出一片來吃,同樣的滋味,同樣的芳香,同樣的感覺,如今已成了一種解放的舒爽。每個白衣人的氣息,包含木由、米青,都是散發出淡淡的花香氣,恬靜宜人,善解人意。

  不久後,木由牽著一個美麗的女性來到,白色的服飾,烏黑的髮絲,嘴唇上仰著如木由般燦爛的笑容,兩頰通紅又如同米青般。看到她的來到,就加深她在她童年記憶中的形象,與當年一模一樣,卻多了分成熟。

  裙襬款款,夜子笑著燦爛的對著她說:「妳好啊!好久沒有人來到我們的晚會了呢!希望妳玩的愉快。」

  看到夜子的舉止,雖然是如此的友善,卻讓她的心一陣顫動。很顯然的,夜子似乎忘記她了……當年只是個幼小的女孩,經過這麼長久的歲月,外表都有所改變,所以會忘記她似乎也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。

  勉強收斂自己的情緒,她對著夜子微笑的說:「妳好,我是曾憶夢,妳可以稱呼我憶夢。」對著她深深的一鞠躬,算是下意識的感謝。

  見到她的舉動,夜子慌張的拉下向她的手,說:「哎呀!不用那麼多禮啊!妳也可以稱呼我夜子唷!」笑容爽朗宜人,淡淡的香氣如同當天一樣。

  「不,我怎麼可以稱呼恩人的大名呢!」不經意的她脫口說出,隨後才驚覺自己的失言摀住嘴。

  「恩人?」她不解的看著她,眉角上仰的思考。「雖然我這樣說有點失禮,但我們以前有見過面嗎?」

  聽著的她話語,她瞭解自己被遺忘已成事實,但她相信說出事情的原委,或許她還會勾起久遠前的記憶。她緩緩的訴說著以前她與她的相遇,而她越聽緊皺的眉也逐漸舒張開來。

  在她身旁的兩兄妹也津津有味的聽著,木由還做出了一個好笑卻中肯的結論說:「沒想到憶夢姐從小的時候就這麼倔強啊!」聽的她不禁一陣苦笑。

  「原來妳是當年那個小女孩啊!沒想到長這麼大了呢!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呢!」夜子爽朗的說著,拍了拍她的肩膀。「不然妳就稱呼我夜子姐吧!」

  「好的,夜子姐。」如同多了一個姐姐,她再度綻放笑靨。「我真得很感謝妳那天的幫助,對於沒說成謝謝真的感到遺憾。」雖然一度遺忘,但如今想起那天,心中就一陣暖意流經。

  聽到她的真情告白,夜子都臉紅害羞起,讓她身旁的女兒米青調侃的說:「夜子媽媽害羞囉!做善事明明就是一件值得誇耀的事啊!」

  木由也接在她後舉起雙手,嘻笑的說:「我舉雙手贊成米青的話唷!」

  「唉!你們這兩個小鬼,那時候也是有很多事忙,所以一時就忘了嘛……」

  「明明就是夜子媽媽越老記憶越不好!」木由打趣的說。

  「木由你這個臭小鬼!」說著,她作勢要打過去,木由扮著鬼臉給她追著打。

  看到眼前母子趣味互動,她一時也傻眼的待在原地,而站在她旁的米青則是拍拍她的肩,解釋說:「他們平常就是這樣了啦!不要在意唷!憶夢姐。」

  聽到她的話,這才領悟般的說:「是這樣啊,話說你們感情真好呢!」她帶著些許的渴望的眼神看著在彼此打鬧的母子。

  「其實也還好啦!」見到她眼中的渴望,米青連忙轉移話題接著說:「憶夢姐,妳要不要來跳舞啊!」說完的當下,不等回應就直拉著她的手走向營火處。「很好玩的唷!」害羞通紅的臉蛋,在火焰下的照耀顯得更加嬌美。

 

  而在不自覺間,她也跟著嬌小的米青開始舞動起身子,明明不知道舞步,身體卻自然的動了起來。不知何時那對還在打鬧的夜子和木由母子也跟著加入,爾後越來越多的白衣人也參與了進來。

  淡淡的清香隨著夜晚的微風吹盪,甜而不膩,如水波般漣漪般化散開來。舞動的身子就算流滿了汗水,但圍數眾多的芳香沖淡了那股鹹味,讓她的全身也都沾滿了他們的香氣。

  不知何時,木由遞給了她一只大葉子,上頭呈滿了甘露。而她也不以為意的接過飲下,甘甜沒有一絲雜餘,如同舒爽的泉水從頭上流入腳底般,舒爽宜人。就在她展開最後笑靨的當下,雞蹄聲響起,思覺就感到一陣暈眩模糊,視線回歸黑暗。

  耳邊似乎傳來了陣細細耳語,卻聽不清楚,只覺得一片黑暗。當一陣雞啼聲響起,她的眼才掙扎般的張開。印入眼簾的是白色的天花板,窗邊的陽光灑進來,她身上蓋著薄毯。

  她眼神憂鬱輕不見聞的說:「原來是夢。」

  這也不能怪她,雖然覺得是場夢,卻讓人印象鮮明。明明就是不合現實的幻想,為什麼張開的手掌卻殘留著餘香?淡而清香,如同曾與之共舞嬉戲,品嚐著甘美的花餅,如泉般的甘露。閉上眼,彷彿又回到了那種如夢似幻的世界中,點點滴滴似乎親身經歷。

  猛然地張開迷濛的雙眼,她苦笑的說:「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。」起身,脫下身上的睡衣,換上新學校的制服後,轉開房門,新的一天開始。

  渾然不知床上有片白色的柚花瓣,正靜靜的躺留在上頭,兩抹嬌小的身影,在她離去後從窗口邊消失。

 

  傳說心中懷有悲傷情感,迷失自我,故作堅強的人,在茫然中步上那通往柚園的路上,會遇上善解人意的柚之精靈。這樣的話,你相信嗎?

END

後記:這是冒天參加嗅覺與味覺的活動稿,本來寄去主辦的那篇結尾沒有後面那段,但草稿本就是以這段為主軸寫的,只不過是我錯估了評審,本來是想說製造有所想像的結尾應該也不錯,不過顯然完全不奏效,被說是沒有主題性……不過我可以很驕傲的說,我有呼弄到評審這點讓人心滿意足,那段回憶的片段本來就是故意這樣寫的,讓人分不清是男是女(因為最後才決定)所以也不是沒有收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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