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淵中的一角

1.擁有兩個名字的孩子

　　我跟別人有一點不一樣，別人的父母只給孩子一個名字，但我從出生的那刻起就擁有兩個名字。我的父母感情非常的差，差到要為我命名的時候還大打出手，要不是我叔叔介入調停，恐怕我會連名字都沒有吧？後來在叔叔努力調停下，他們彼此退讓了，這就讓我擁有了兩個名字──尤利安與阿提拉。

　　父親替我取了尤利安，這是個羅馬尼亞的名字；母親則替我取了阿提拉，這是個匈牙利的名字。我被他們夾在其中，這對分居從未結婚的父母時常來看我，當然都是錯開時段。明明兩人就沒有結婚，感情又是這麼差，為什麼還可以生下我呢？對於這個問題，我總是百思不解。

　　大人的世界很奇怪，我的父母更是奇怪。或許身為小孩子的我，現在並沒有辦法理解他們的苦衷吧？可那也算是種苦衷嗎？我在父母的眼中時常看的到寂寞，明明就是看著對方卻打死不承認，是一種很無解的矛盾。

　　每次我想問他們的時候，老是被巧妙的轉移話題，不然就硬是換話題，總之就是不願透露出心思般。我自認已經長大了，看了很久他們的相處模式，我只能嘆口氣繼續無視，因為就算問了也不會有答案。

　　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──我的生日。

　　這天父母難得兩個人結伴來，氣氛看起來不算壞，可是為什麼我總覺得有點怪怪的呢？好像是一種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感。畢竟以往我生日的時候，父母也不會共同前來，絕對是錯開時段來替我慶祝。所以我心底有種不安感慢慢成形，希望只是我的錯覺，但顯然並不是……父親跟我說不能再來見我了。

　　「爸爸，為什麼你說不能再來看我了呢？」

　　「對不起，是我的無能。」

　　父親的臉色不好看，手抵著桌子敲著，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做出這樣的動作來，但顯然父親說出這種話來也是出於非自願的吧？聽他說出來的口氣沒有了以往的頑皮感，反而有一種無助感？

　　「我不懂，就算你跟媽媽感情在差，不都一樣還是會抽空來看我嗎？」哪怕是錯開時段，不過我並沒有說加上這句，我知道他不愛聽。

　　父親悲傷的看著我，紅色眼睛透露著絕望。「對不起，我也不想這樣，可是尤利安……」他的話還沒說完，就被一陣尖銳的女音覆蓋。

　　「你到底講完沒啊？阿提拉我可是要帶走了。」發出尖銳女音的人是我的母親，她正不耐煩的表情看著父親，滿臉的厭惡赤裸呈現，彷彿父親是凶窮惡極之徒。

　　「我還沒說完！你這臭女人能否安靜一點？」父親也是一臉不耐煩的煩躁樣。「要不是你耍賤招，我還犯的著跟尤利安道別嘛！明明說好井水不犯河水，你毀約在先還敢這樣大小聲？就說你們女人就盡只會佔小便宜啊！」

　　「哼，總比你這個不稱職的傢伙好吧！你到底有多久沒來看阿提拉了，你以為我都不知道嘛！」

　　父親和母親又開始挑對方短處了，看來這一戰恐怕要持續好一段時間……早知道就不該期待他們一起來替我慶祝生日，還能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爭吵，這果然終究只是我的奢望。

　　「尤利安本來就是我在管的，當初也說好給我負責，憑什麼現在才來跟我搶啊！」

　　「當初是當初，根本就不算！」

　　「你這個蠻不講理的臭女人！」

　　「反正阿提拉歸我的了，羅德里希少爺絕對會比你還是個稱職的父親。」

　　聽到母親說了一個陌生的名字，讓我的心跳開始加速，一種不安感在心中蔓延起。讓我不由得拉住母親的衣角，說：「媽媽剛剛說的人是誰呢？」

　　聽到我的問題，她蹲了下來與我同高，收起了潑辣滿臉溫柔的摸著我的頭說：「羅德里希少爺會是你未來的爸爸，他是一個優雅有氣質的貴族。」

　　「未來的爸爸？」我困惑的看著她，又看看站在那的父親。「可是我已經有爸爸了啊！」

　　「阿提拉你看清楚，那種不管你的人，根本沒資格繼續做你爸爸。」母親看向父親的臉色瞬間黑掉，轉過頭看著我的時候才恢復溫柔的笑容。「只有羅德里希少爺才是最適合的。」

　　「你這臭女人，不要灌輸奇怪的訊息給尤利安啊！」

　　「事已至此，你已經沒有任何權利管我如何教育孩子。」

　　聽著兩人的爭吵，我大概也有個底，雖然心中那份不安逐漸擴大……不管是情願還是不情願，他們都不會再聽我的話了。

　　今天明明是我的生日，父母還是一往如昔撕破臉，連個表面功夫都不做，我還能有辦法期待他們嗎？答案是不可能，我只能自力更強。

後記：最後我還是來開了這個十八世紀的歷史坑，這算是家庭倫理悲劇的故事了吧，二十微小說的特蘭心聲，算是這故事的鋪陳經過。因為我只想寫特蘭在他們之中是如何掙扎，所以這部故事以特蘭為主角，寫為第一人稱是希望想捕捉一下這位小少年的心理過程。